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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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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皇都裏詆毀的聲音傳入葉瑤枝的耳朵裏時,大洪水已經退去,留下滿目狼藉的城市和沖垮了的大壩。

“小枝,你怎麽什麽表示都沒有?”楊蔓蔓也十分的生氣。

詆毀葉瑤枝的人,也在詆毀他,那群除了一張臭嘴什麽都沒有的言官們正在想盡一切的辦法抹掉春苔州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裏取得的成效。

嫉妒讓他們露出了猙獰的面容,並且像瘋狗一樣想要咬下一塊肥肉從而中飽私囊。

楊蔓蔓可不甘心自己做出的貢獻白白的就被人給叼走,一直在動腦筋想怎樣才能反將他們一軍。

葉瑤枝拍了拍楊蔓蔓的肩膀,笑著說道:“蔓蔓,你完全可以反過來想,不遭人妒是庸才。他們的嫉妒正好證明了我們到春苔州後施行的一系列行動都成功了。”

“我就是看他們不順眼。”楊蔓蔓說道:“當初有問題的時候,一個二個都推三阻四,現在問題慢慢解決了,又都想要分一杯羹,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葉瑤枝笑了:“你若天天這樣想,豈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他們又不會因為你生氣了就改變作風?言官嘛,就是靠罵百官吃飯的,倘若他們哪天不罵人了,那就要丟了飯碗了。”

“可是他們的話都是毫無根據的汙蔑!”

“那就由他們去吧。”葉瑤枝笑道:“我們就任這一路的暢通無阻難免讓他們覺得嫉妒,可是若沒有陛下的保駕護航,我們的計劃和行動又怎麽可能推進得這麽順利?”

葉瑤枝的提醒讓楊蔓蔓漸漸回過味來,眼睛猛地睜大。

“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你只是暫時被他們氣糊塗了。”葉瑤枝拍了拍楊蔓蔓的肩膀:“不必在意他們的看法,只做我們能做到的事情,現在山高皇帝遠的,告狀了不方便,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跟他們一股腦兒的算總賬也不遲啊。”

“你說得對!”楊蔓蔓點頭,然後又問::“可是我們要怎麽算賬?”

“他們能夠得知我們的消息,那就證明春苔州的官員裏有他們的人,他們可以利用的人,我們也可以利用。”葉瑤枝笑道:“有的官員能快速的收集到信息是職責所在,而有的官員提前得到了某些消息,那我們就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否在幹著什麽違法的勾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他們大義凜然的指責我們的時候,最好確保他們自己是清白又幹凈的。”

楊蔓蔓忽然嘆息了一聲,然後有些惆悵的說道:“曾經我以為踏入仕途之後,只要踏實的做事情就可以了,而小枝你也是帶著我這麽做的。可是這次發生的事情讓我意識到,有些家夥認為踏實的為百姓辦事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他們需要靠鬥爭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彰顯自己的存在。”

“好啦,你說的畢竟是少數,我相信咱們絕大部分的同僚還是有一顆為民辦事的心的。”葉瑤枝說道:“現在洪水已經退去,拓寬河道的施工已經開始了,但是城市內部的重建和防災防疫都不能放松。”

“你放心吧。”楊蔓蔓說道:“這些事情我們都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你們就專心對付肖意林吧,劉鳳帶著一部分手下已經逃到海上去了,只要消滅了肖意林這股力量,那麽春苔州的盜匪將會成為歷史裏的垃圾。”

“這會是一場苦戰。”葉瑤枝嘆息著說道:“我真的不擅長帶兵打仗啊。”

楊蔓蔓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枝,你如果繼續這樣說,那些盜匪的亡魂肯定會去跟閻王爺告狀,說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騙子。”

“我說的是實話。”葉瑤枝說道:“如果是柳回雪大人,那一定能用最短的時間取得戰鬥的勝利。”

楊蔓蔓提醒道:“現在,你是上春江水陸提督,三個州的官兵都要聽你的調度,難道還拿不下一個肖意林嗎?”

“他又狠毒又狡詐,而且有野心。”葉瑤枝說道:“要與他交鋒,單憑充足的兵力也遠遠不夠,歷史上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如果因此而掉以輕心,那我們之前的成果將會灰飛煙滅。”

楊蔓蔓立刻說道:“我們絕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嗯。”葉瑤枝點頭,又問:“詹大人負責災民的安置和物資的分發,還有堤壩和海防的宣傳,都做得怎麽樣了?”

“他做得很好。”楊蔓蔓說道:“這個人一直被埋沒在春苔州這個地方,依我看他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十分出眾,早就應該升遷了,可是知州換了兩任,他依然留在這裏。”

“故土難離。”葉瑤枝說道:“你還記得嗎?和我們一起來到春苔州的人裏,有不少都是從這裏走出去的,如果說這世上誰有著改變此地的無與倫比的決心,那一定是他們。”

早在暴雨來臨,河堤被沖垮之前,葉瑤枝就讓楊蔓蔓、詹明在內的多人往外發出了求援信。

葉瑤枝請萬游、曾翠翠、傅空山等人幫忙采購物資,然後在她在信件中約定的時間按批次的運送到春苔州,正是因為他們的幫助,才能讓災民們被快速的安置好,不至於變成流民。

這些事情也被錦衣衛們一一不落的傳回了皇都。

當這些事情傳回來的時候,之前叫囂著葉瑤枝等人“德不配位”的那些言官們通通閉嘴了,尤其是那些個曾經在春苔州任職過的官員。

因為他們在任的時候,每一年災難發生,他們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寫奏章上報中央,然後等待著中央的救援。

即使大壩年年都會垮,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提前應對。

葉瑤枝前往春苔州上任的時候,也沒有人教過她需要提前謀劃,提前應對,可是她就是能夠做到,讓災民不變成流民,讓百姓有家可歸。

在他們還等待著春苔州的求援信,從而以此來攻擊葉瑤枝的“不作為”的時候,葉瑤枝卻打破了慣有的思路。

兵家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葉瑤枝則是在洪災來臨之前就做好了各種準備,竭盡全力的把損失和傷害降到最低。

他們或許可以憑借著嘴巴和拍須溜馬的本事爬得比葉瑤枝高,但是誰才是為百姓做事情的人,每一個人心裏都清楚。

他們的名字會在歷史的長河裏灰飛煙滅,但是葉瑤枝的名字不會,就算將來春苔州不覆存在,但是歷史上必然有著關於這一年這一役的記載。

雖然葉瑤枝沒有在朝廷裏與他們對峙,沒有寫奏章反駁他們的汙蔑和構陷,但是她用最有力量的方式回擊了他們,讓心藏陰私的他們都擡不起頭來。

最讓這些原本想要從葉瑤枝的手中摘取勝利果實的人頭痛的是葉瑤枝他們的靠山是皇帝本人,就像當初扶持傅空山一樣,楚壤不遺餘力的扶持著葉瑤枝。

從她成為狀元後任職的時候就開始了,可是他們直到現在才驚覺,真是安穩的日子過得太久,都有些飄飄然了。

如果葉瑤枝成長起來,那麽她肯定比傅空山更加難纏。

傅空山則盡心盡力的完成葉瑤枝的請求,讓自己的商隊按照葉瑤枝的要求行動,有條不紊的幫助春苔州的重建。

不打仗、不練兵的時候,春苔州的官兵們都要去挖河堤,拓寬河道,又要去采石頭,用作重修大壩的材料。

整個春苔州忙得熱火朝天,仿佛最後的也是最兇狠的盜匪肖意林已經被遺忘了似的。

按照葉瑤枝、楊蔓蔓集合整個春苔州智囊的規劃,想要根治上春江的水患工程量浩大,不僅需要拓寬河道,還需要對水流進行引流,更需要在關鍵的卡口上修堰口,控制水流的流量。春苔州位於上春江的下游,是水流最湍急、流速最快的入海口,想要馴服這條奔騰不息的江水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是葉瑤枝身上就是帶著那一股韌勁,越是被人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就越要去做。

春苔州的百姓們在看到河道開挖之後,在自己不忙的時候也會扛著鋤頭來幫忙,他們什麽也不說,就是看別人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什麽也不要,天黑了就默默的扛著工具回家。

葉瑤枝對詹明說:“不能讓他們白幹工。”

詹明苦惱道:“可是我們並沒有那麽多的錢。”

葉瑤枝說道:“我有。”

這些年裏,她收到的賞賜,以及和傅空山合作的那些生意給她賺了很多很多的錢,早已遠遠的超出了她和葉昭清的開支需要。

既然如此,與其讓他們爛在銀莊裏,不如讓他們發揮更大的作用。

“每一個來做工的人,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給他們三個銅錢。”葉瑤枝說道:“如果是采石等做重工的百姓,就給他們六個銅錢。”

直到這個時候,詹明才曉得春苔州的知州是一個大富翁。

葉瑤枝說:“先做工,再付錢,因為春苔州不養懶漢。”

“我明白。”詹明說道:“交給我處理吧。”

可是百姓們並不願意收這筆錢,他們又把自己獲得的工錢捐了出來,對詹明說:“春苔州是我們自己的家園,以前我們不懂事,不知道怎麽守護它,現在我們明白了,當然不能收錢,自己的家園要靠自己守護,來這裏幫忙是我們心甘情願的,這些錢拿去修大壩也好,給官兵們買酒肉都行,總之我們不收!”

詹明回來匯報的時候,雙眼是通紅的,鼻頭也是通紅的。

多少年了,這裏的百姓和官員們一直都處在對立當中,這還是第一次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葉瑤枝對詹明說:“錢我已經交給你了,怎麽處理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讓它回到我的口袋裏,我又不缺錢。”

詹明不知道該說什麽。

葉瑤枝說:“詹大人,一個地方要發展,要吸引人,自身的建設就要做好,你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如果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不妨先去問問百姓們缺什麽。”

“好。”

來到春苔州的日子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過得飛快,只因為手頭有做不完的事情。

當符合葉瑤枝要求的新船只全部建造完成開始了訓練的時候,一年一次的鄉試都完成了。

也是看到三位知府稟報說要為鄉試做準備的時候,葉瑤枝和楊蔓蔓才意識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她們到春苔州都要有兩年的時間了。

與肖意林的鬥爭還處在膠著的狀態中,而劉鳳的他的殘黨被封鎖在了海面上難以返回。除非他投降,否則春苔州的海岸不會歡迎他的回來。

劉鳳只能往其他方向逃竄,問題是他們當年選擇到春苔州為非作歹,就是因為這裏的防守是最薄弱的,其他處處都比這裏強,像他們這樣的亡命之徒很難撈到好處。

現在,劉鳳淪落到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地步,而沒有足夠的補給讓他們無法在海上生存。

當總是窺伺著春苔州的動靜,想要從混亂中取得利益的倭寇們以為找到了好機會進攻碧涯城的時候,這一次他們迎來了沈重的失敗。

從前的碧涯城水師,只會對他們進行驅逐。

但是葉瑤枝不一樣,這個心腸狠辣的官員對水師下的命令是:“格殺勿論。”

“他們的船要麽沈入海底,要麽被我們拖上岸,沒有第三種可能。”葉瑤枝對萬鵬下了命令:“血債就應該血償,他們在我們的疆域內造成了那麽多樁血案,現在是他們換回來的時候了!”

當被改造的更先進的船只出海,訓練有素的水師將倭寇們包圍時,他們的末日到了。

也是在走到了盡頭的這一刻,他們意識到葉瑤枝和從前的知州不同,這個知州的血是冷的,根本不會憐憫她的敵人。

那一日的春苔州海灣炮灰轟鳴,血流成河,到處漂浮著船只的殘片,“覆仇之戰”是對那一日春苔州海戰的評價。

那一戰,重揚了春苔州水師的軍威,他們用火炮和敵人的鮮血向海灣周圍的敵人們宣告了大政的不可侵犯,消滅敵人的僥幸之心。

那一日,有好多漁民跑到沙灘上,匍匐下去親吻腳下的土地,因為他們總算可以告慰曾經死在海盜和倭寇手中的親人的亡魂了。

春苔州,再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地方了。

春苔州的海防線,補齊了最後一個短板,而這個短板因為有了更為機動反應迅速的船只,更先進的武器,更厲害的水師,變成了一桿□□,直指敵人的咽喉。

葉瑤枝就像她做出的承諾,調度著上春江的水師,一步一步的推進海上的疆域,建立牢固的海防線。

這兩年的時間裏,楚壤養成了一個習慣。

如果被大臣們吵得心煩了,就去問一問春苔州的消息,總能消散他心頭的陰霾。

當春苔州取得的海上戰績,以及他們發明的新船只、新武器等事情被公布出來之後,最為亢奮的就是兵部和工部了。

“陛下,我覺得差不多可以把葉瑤枝調回來了吧。”作為工部尚書,鄭霞說話的時候就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心思:“她的匯報文書裏寫得很清楚了,詹明等人完全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是時候讓她到新的崗位去發揮熱量了。”

“不行。”兵部尚書難得反對:“肖意林現在完全受到掣肘都是因為葉瑤枝在,如果把她突然調走,那麽肖意林又會重新坐大。”

但是他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可以提前考慮,她這個水陸提督做得就很不錯嘛,完全可以到我們兵部就職。”

鄭霞不高興了:“不能跟我們搶人!”

“好啦好啦,都別吵。”楚壤說道:“就讓我親眼去看看,春苔州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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